賽珍珠和賽金花
賽是 ‘比美’, What more can you ask from a name if it is prettier than pearl or prettier than golden flower.
這兩位女士, 除了在姓氏以外, 似乎沒有相同之處, 唯一可說的是她們對中國的影響力. 有趣們是兩位女士本皆不姓賽, 賽珍珠是曾經在中國長大的美國人.賽珍珠的姓是 Sydenstricker, 取其音賽 (Sy). 而賽金花本姓 趙或曹, 是後來在上海開 '金大班' 時才冠上賽金花這名字.
賽珍珠生於1892年6月26日，美國西維吉尼亞州的 Hillsboro, 出生時頭髮是金黃色,皮膚白皙,眼睛是藍色的,像珍珠一樣的可愛,因此就取名為 '珍珠' (Pearl). 在1973年3月6日去世,享年80歲。賽珍珠的父親 賽兆祥 Absalom Sydenstricker 於1880 年以基督教長老教會牧師 (Southern Presbyterian Missionary Minister) 名義到中國傳教.
賽珍珠出生三個月後就被父母帶來中國,在中國住了40年,八十歲死於美國. 她的一生有一半在中國度过,所以中國和美國對她而言,都是祖國,她同樣熱愛這兩個國家. 因為賽珍珠曾經在中國住過40年,以及她曾經閱讀過許許多多的中國小說,因此她承認當她在描寫有關中國人的英文小說時,她是先用中文來思考,然後再以英文來表達,這就是賽珍珠與西方作家們最大的不同之處,這也是為什麼賽珍珠描寫中國人的小說會如此逼真之原因。和賽女士相反卻又相似表現法是林語堂. 他是中國人,用英文寫'吾國吾民'和'生活的藝術',介紹中國文化給世人. 林語堂是用中文思考然後翻譯成英文. 对林語堂說英語不是母語,傳神程度有一定的折扣. 好在林先生的英文功力還算高深,至少彌補了不少缺陷. 由於賽珍珠所寫的小說背景都是中國和中國人民,因此美國文學批評界人士皆認賽珍珠是寫中國故事的大師.
賽珍珠生前曾經多次出入中國教書,並對當地民風和各大事件留下深厚的感情,也因此將之融入到了往後的許多作品當中.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她為中國人民的反侵略戰爭奔走. 許許多多美國人正是通過賽珍珠的小說了解到中國,為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解囊相助.
賽女士曾批評蔣介石獨裁,國民政府拒絕參加她的諾貝爾文學獎領獎儀式. 她曾經同情中共,讚許毛澤東. 認為當時的中共是「完全為老百姓的事業著想」. 由於她同情中國革命,在二戰結束後,賽珍珠因「親共」而上了中央情報局的黑名單,被懷疑是共產黨,黑檔案長達300頁. 由於她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中共部分做法的批評立場,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成立後,她的作品在中國大陸長期被打壓,大陸文化界攻擊她是「美國反動文人」和「美帝國主義文化侵略的急先鋒」. 1972年美國總統尼克森訪華兩個月後,賽珍珠也向新聞媒體宣布自己即將訪華,但隨後遭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拒絕. 從以上事件,我們可以認識他的為人和理念,不奉承阿諛,就事論事的處世態度. 作為一位有良知的文人,她值得我們欽佩.
因為賽珍珠曾經在安徽的農村生活過五年之久,與中國農民朝夕相處,她親眼目睹中國窮苦農民飢餓的情形,以及很多中國舊社會中悲慘的事情,如婆婆虐待媳婦,逼媳婦上吊自殺等等現象發生. 還有那些地方上的軍閥相互攻打,欺壓善良的老百姓. 再加上童年的親身經驗,中國北方發生大飢荒,無數的災民湧到賽珍珠家的門口,行乞討飯吃. 賽珍珠的母親總會竭盡所能的,給他們食物,但是終究無法應付得了成千上萬的饑民,每天早上總有士兵來把躺在她家門口,餓死災民的屍體抬走.
"大地" 一書中也提到,王龍的妻子阿蘭是沒有裹小腳的,原本王龍是十分嫌棄的,但是王龍的爹卻很開明的說：「我們要裹小腳的幹嘛？我們是要娶來幫我們種田的！」可見當時中國封建社會,對於裹小腳一事是非常重視的. 再者書中的主角之一阿蘭,也將中國傳統女性的美德表露無遺. 王龍晚年想要納妾的時候,雖然阿蘭不願意,但是終究還是答應了,但是她卻說出：「我是給你生了三個兒子的。」賽珍珠非常瞭解中國傳統「重男輕女」的思想和「母以子貴」的觀念. "大地" 應該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小說之一. 卡昂教授評論說：「賽珍珠是西方作家中，第一個把中國人的生活描寫成普通正常生活的人，而不是把它描寫成什麼東方奇觀或天方夜譚。」賽珍珠以平舖直敘的手法,向讀者講述中國農民的生活故事以及他們所面臨到的種種問題. 為什麼民國建立以後,中國文人在農村方面沒有深入探討和描寫,實在令人訥悶. 我們熟悉的作家如朱自清,徐志摩, 冰心,魯迅,胡適等等,皆大力吸收西方文比,介紹西方科學文學及方法論,反而对中國農村不聞不問,或是認為腐朽不值得浪費時光去著墨,這誠然是很可惜的事.
一位作家與在地的人,事,物,做實際的對話,而且是來自最基層的聲音,並且用心來體會這樣的真實接觸,將是其作品是否能夠成為偉大,最重要的關鍵所在. 也就是說作家必須要有切身的經歷,才有可能寫出打動人心的作品,否則只是一些華而不實的作品而已. 賽女士在中國的實地經驗是非常寶貴的,也就是她為什麼能寫出打動人心的作品. 希望不久的將來,在台灣也能有一位像賽珍珠一樣的作家,真心地融入到台灣的社會,以台灣為故事背景,寫出足以媲美 "大地" 的作品來,更能得到世人的共鳴而得到諾貝爾文學獎.
在賽女士的小說裏,描繪豐厚的土地也是農民的負擔,自耕農的日子並非田園詩寫得那麽輕鬆自在. 小説多處寫到耕作的艱辛,也藉以刻畫出中國農民特有的勤懇和堅忍. 賽珍珠曾與她農學家的丈夫深入安徽農村,做過多年考察,對農村生活,她瞭解的程度並不次於很多以進步自詡的中國作家. 但她的同情與關切是入乎其中又出乎其外的,她畢竟來自美國,客觀的眼光使她的思想感情避免了五四話語的激化,比如壞地主如何剝削或好窮人如何反抗之類的煽情故事就沒有感染到她的小説講述. 她書中詳敍的主要是她親眼所見的兩大災難：王龍辛苦勞作多年,才買得少量土地,一場旱災便打擊得他瀕臨破產. 可見農家受到的最大威脅即天災的破壞,而另一個威脅則是太多的窮人包圍著極少的富戶,社會稍失穩定,便發生各種形式的搶劫. 是土匪的搶劫直接導致了黃大戶家的衰敗,後來王龍家稍顯富足,荒年中即遭村中饑民哄搶. 再往後,王龍夫婦逃荒城市,也是趁亂民搶大戶之機發了橫財,就靠那些竊來的金銀珠寶,他們才大買土地,拔了窮根. 致富之後,王龍之所以隱忍叔父的無賴,白養他一家,就因那傢伙勾結了土匪. 王龍的整個經歷都表明,天災和掠奪經濟的惡性循環不只阻止了農村經濟的充分發展,還進一步造成更大的貧窮。
在中國江西九江廬山,江蘇鎮江,安徽宿州,南京大學,至今保存著當年賽珍珠生活過的故居.1990年代晚期,中美兩國展開了一系列圍繞賽珍珠的文化交流. 2001年羅燕改編賽珍珠小說《群芳庭》並自己擔任女主角,由好萊塢環球電影公司和北京電影製片廠聯合攝製的電影《庭院裡的女人》在中國和美國同時公演.
提到林語堂,他和賽女士有一段因緣和恩怨. 赛珍珠生于1892年,比出生于1895年的林语堂大三岁. 赛珍珠的父母是传教士,而林语堂父亲也是传教士,母亲是基督教信徒. 只是赛氏父母是到中国传教的美国人,而林语堂父亲则是在中国传教的中国人. 賽女士出生在基督傳教士家庭,但卻反對傳教. 在中國,美國許多地方,她公開聲稱她極為討厭那些「喋喋不休的佈道」,說傳教士佈道只會「扼殺思想，蠱惑人心，在中國教會裡製造出一批偽君子」. 大概賽女士近朱則赤,深喑一些傳教的黑暗面. 這裏想起宋耀如大賣聖經而發財,教出三位留美的宋家三女士,叱吒風雲,影響中國厂史一百多年. 傳教士优劣各有,互有千秋.
賽珍珠有許多中國友人,包括徐志摩,林語堂,胡適等人. 林語堂在美國出版的 '吾國吾民' 和 '生活的藝術',皆受到賽珍珠的支持和幫忙. 賽珍珠邀請林語堂在美國發表作品,使林的《吾國與吾民》在美國一砲而紅.
林语堂曾全力以赴研究中文打字机,结果将自己的全部积蓄40多万美元都花在上面,最后不得不向朋友借钱. 此时林语堂当然首先想到多年合作的老朋友也是很富裕的赛珍珠,但令林语堂吃惊的是他吃了闭门羹,赛珍珠没有借钱给他. 这大大刺痛了林语堂的自尊心. 直接导致林,赛关系破裂的是,林语堂后来知道在与赛氏夫妇多年的合作中他在经济上吃了大虧. 本来在美国一般出版社拿10%的版税,而赛珍珠夫妇出版林语堂的书却拿50%,并且版权还不属于林语堂,而是仍属公司所有. 这时林语堂才恍然大悟,原来赛珍珠开出版社也是为了赚钱的,而且他多年来吃的虧太大了. 对此,林语堂委托律师向赛珍珠要回所有著作的版权,并且态度非常坚决,一点也没有回旋的餘地. 接到这个消息,赛珍珠感到突然和吃惊,她打电话给林语堂的女儿林太乙,追问她的爸爸林语堂是不是疯了? 后来,林语堂要到南洋大学任校长,为此他打电报跟赛珍珠告别,结果林语堂没有收到回复. 为此,林语堂感到非常恼火,他痛心地说：“我看穿了一个美国人。”从此以后，两个有着近20年合作关系和深厚友谊的作家就这样义断情绝了,他们就像一条河流在某一处分开后,再也没有汇合过.
以上一些糾紛在林太乙的書中('林語堂傳'和'林家次女') 有一些描述. 我個人認為這是兩人方面的誤會,很可惜沒有人中間調停,打圓場. 就像李楊在物理研究上,無法解開誤會,誠然可惜. 林語堂當初和人簽合同,也出了名,賺到錢,實在不該放馬後砲. 做人圓通些,給人賺些錢也是應該的. 至於賽女士有沒有存心騙錢很難說. 也許她認為當年林語堂沒沒無聞,在美國又人地生疏,她的道義幫忙比起區區版說可說意義大多了. 這事也讓我想起 TV 一個節目 "Judge Judy". 這位女法官專門審理一些小案件,什斗小民,十年朋友,少時同窗,常為了一些金錢小事,对簿公堂,從此情義断絕,十年友誼全數泡湯. 人生,人生,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想不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