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式足球

美式足球

昨天佛羅里達大學橄欖球隊用以３１比 ２０戰勝阿拉巴馬大學 。 成為「東南聯盟」的冠軍 。 再加一場比賽，它可能成為全國冠軍。 全校一片沸騰。 近年來，佛大橄欖球打得非常好 。 每個週末，整個大學校園像是開嘉華年會 。有人聲稱這是各州立大學的一個「陰謀」 。州立大學依法必須招收許多不太合格的學生。他們對讀書不感興趣，特別在週末。「小人不可久處約」。閒著可能引起麻煩。有了球賽，從星期五的晚會，到星期六的比賽，到星期日的狂歡或沮喪，週末就過去了，而且學校也趁機賺了大錢。想想， 足球教練的薪水是校長的10倍。 我的汽車也幾次因此被拖。因為很多停車場為了校友看球過夜停放旅行車， 在星期五6點半之後，教授就不能停車了。 有時忘記時間，我的汽車被拖，還得付罰款。又被學校賺了。

我剛到美國的時候，總覺得橄欖球是以蠻力取勝。在我看來，不論是帶球短衝還是投球長跑，帶球者老是會被對方絆倒在地，混打成一團。而且，那誇張的護肩和頭盔，試把一個人退化成猩猩。學校的高年學長告訴我這是典型的美國文化，重力不重智。特別那時越戰打的美國人灰頭灰臉。一味以火力蠻幹。正是橄欖球文化的投影。 後來，我漸漸發現橄欖球並不只是以蠻力取勝。需要智勇雙全。並且智慧比體力更為重要。在所有集體運動中，我覺得橄欖球用的智力最多。

中國在今年奧運會上贏得最多的金牌。幾乎都來自個人項目。在大的集體運動中，如籃球，足球，或棒球。中國什麼也沒有。個人項目取決於個人。中國人可不會輸，但集體運動需要合作。中國人缺點就出來了。當然桌球和羽球的雙打也要合作，但他們的合作只有兩個人。棒球需要的合作較少，籃球和足球較多，但他們都比不過美國的橄欖球。因此美國中學和大學用橄欖球作為主要運動項目是有理由的。或許這是美國人能合作得更好的原因吧？

我們從童年起就知道中國人像一盤散沙。最近我多次看見，「台灣人沒路用」這句話。說這話的人不意味著台灣個人沒用。他感嘆的是台灣人不能合作。柏楊曾經說中國人不合作不是我們不知道合作的好處。 中國人能寫一本甚至一火車有關合作好處的書，但是就是不能合作。柏老這次看走了眼。怎麼可能聰明的中國人知道合作的好處而不合作？其實合作有一個壞處，它可以遮蓋所有的好處。合作也意味著犧牲，搞不好會吃虧上當。聰明的中國人當然知道，只是不說出來而已。

合作之難，可以從生物的演化史上看到。從化石的見證，單細胞生物大約在３０億年前開始出現。猜猜看，從單細胞演化到第一個多細胞生物化了多少年？化了大約３０億中三分之二的時間（注１）。多細胞生物在十億多年前才出現的。為什麼？合作真難。細胞我為什麼為了細胞你就犧牲復製？人體裡有兆個以上的細胞。他們都為卵或精細胞犧牲他們自己分裂權力 (除癌細胞之外，他們拒絕再犧牲)。他們也都是歷經了至少35億年的艱苦歲月，不曾停止過奮鬥的。但是今天，他們決定為那些卵或精細胞犧牲了。多麼大的犧牲﹗「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如果沒有這麼多細胞的犧牲，我們仍會停留在單細胞生物的過程。由此觀之，人類社會再往前進，就要看那一個制度最能推動社會成員的合作。美國之所以為美國，有她的道理。

我的高中在屏東高雄，那時就知道北部有個建國中學。如雷貫耳。到達台北以後，我意識到建中有一個橄欖球隊。這可能是台灣唯一的中學橄欖球隊。現在看起來，建中不僅聯考第一。他們在體育上也有遠見。建中之所以為建中，是有她的道理（注２）。
楊照崑

注１︰ 可在 google上查到。地球約在４６億年前形成。單細胞生物約在３８億到２０億年前已經存在，多細胞生物在８億年前開始出現。魚類在5億年前開始大量出現，恐龍在２億到７千萬年前統治地球。開始慢，後來快。不久的將來，新的物種几天就可以用生物工程製造出來。

注２︰要瞭解建中請看幸峰兄寫的 All Kinds of Everything Remind me of ...
幸峰談到當年在建中班上來了一個漂亮年輕的英文女老師，〞Everybody treated her like a sister”可見建中是比我們南部文明多了。如果我們有這種好運，心裡想的就像街上唱的一樣，「給我一個吻，可以不可以」（見維龍兄的 comment）。那裡會去煩惱 Seven Lonely Days 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