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April 23, 2011

1949 往事


龙應台寫了一本'1949,大江大海',引起一陣迴响. 陸陸續續有些文章報導那世代的塵煙往事. 有些令人唏噓,有些令人浩嘆. 時代巨輪,不停旋轉,芸芸眾生,隨波逐流,予人一种無助之感. 大部分的回應來自我們的上一代,他們身受体驗,身臨其境,歷盡滄桑,加上時不我與,再不寫就來不及了. 1949,我們當時才上小學,應當不受影响. 可是在那大遷徙的時代,可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連我們莘莘幼子皆受影响. 以下是我在當時的一些塵年往事.

我七歲上小学,正逢1949. 當時家住南京西路十四巷,正好在南京西路和長安東路之間. 我的學校是在最近的建成國小. 我想我們大学四十多位同学,也許沒有一位聽过這間小学. 原來這小学的半衰期奇短,和大部分重金屬放射性元素一樣,可說是曇花一現,來去無蹤. 原來政府遷台,臨時决定把市政府設在建成國小. 從此以後,我們莘莘学子就成了一批無家可歸的社會孤兒. 每次看到地震後一些小学生徬徨無主,街頭上課的情景,就想起我的那些塵煙往事.

建成國小的消失使得住在附近的小學童必須借用別的小学教室. 我的小学生涯第一天是在日新國小. 因為教室是借用的,所以一個月後,卻要去蓬萊國小. 三個月後居然上起靜修女中. 一年下來已記不清楚究竟上了多少不同的学校. 雖然如此,校長和老師則是始終如一,他們和小學生同甘共苦倒是值得欽佩. 這樣遷徙流離的小学生涯居然有兩年. 我們這些可憐的小学生要長途跋涉,步行数里,才能上課. 小時身体還沒長好,經此顛波,常常生病. 從'來來來,來上學...' 到注音符号,居然就這樣學會了. 現在想想,這種生活實在苦不堪言,可是當時小学生頭腦簡單,也不知道抱怨,更不會上街抗議. 後來當局决定建新教舍,改名長安國小,校址在長安東路和吉林路口. 小學生聽到有新學校,雀躍萬分,可是要走好幾里路,比上日新還遠. 好在當時新生北路口有一條小溪流,可以涉水抓青蛙,鳴蟬,蚱蜢和一些蜻蜓,使得小学生涯增加不少情趣. 在快上三年级時,我生了一場病. 父親認為是我長途通學的緣故,所以决定轉學日新國小. 從此四年,日新日日新,和日新結了不了緣. 日新國小在太原路口,離圓環和台北後車站很近. 附近三教九流,賣菜的,擺攤販的,小鐵工廠,一樣不缺,很本土化. 但從此以後也是惡夢的開始. 那時小学惡性補習非常普遍,上課常到晚上八時,可稱暗無天日. 小學六年級時,老師忽然要我們買一本書"愛的教育". 原來那年初中联考國語的閱讀測驗是從這本書來的. 不看則已,一看大開眼界. 原來我們的小学生涯是恶夢連連,不堪回首. 我的小学生涯就在看完'愛的教育'和参加联考结束.

PS0: "愛的教育" 是義大利作家 Edmondo Amicis 的作品,夏丏尊翻譯.
PS1: 在我的小学生涯中,祇有一位二年級老師'宋清樑'能夠和"愛的教育"拉上關係.
PS2: 在那遷徙流離的長安國小中,有一位令人注目的女生'潘美智'.她後來考上台大外文系.